在咱们的印象中,遥居亚洲大陆土产货的蒙古国事一个水资源较少的国度。由于辨认海洋,再加上受极地自得影响较大,这里降水量少而不匀,自得具有寒暑变化剧烈的显赫特色,随之带来了蒙古国南部一派戈壁零散的征象。这片绵延约40万平常公里,“北向无城郭,遥遥接大荒”的“漠北”,占据了蒙古国总面积的四分之一。
但事实上蒙古国确凿如咱们遐想中那样缺水吗?
参考《亚洲中部湖泊水生态学概论》(1996年出书)记录的数据,蒙古国寰宇淡水资源储量约为6080亿立方米(其中湖泊水约占5000亿立方米,耐久性冰雪约占630亿立方米,河流小溪约占346亿立方米),其时蒙古国的东谈主口总和约为235万东谈主,东谈主均淡水资源约为25万多立方米。而据相近时刻《2000年中国水资源公报》骄气,我国寰宇水资源总量为27701亿立方米,在其时总东谈主口达12.67亿的中国,东谈主均水资源仅2186立方米,甚而不到同期期蒙古国东谈主均淡水资源量的百分之一。
由此可见,在杳无东谈主烟的蒙古国,东谈主们并莫得那么缺水,这是为什么呢?
戈壁中的河流与湖泊
干燥的蒙古国领有大量的河流湖泊,这在地舆上并非反常景象。
在蒙古国的北部山区,散播着很多层峦迭嶂的河流。一方面,这是因为横亘于北部的山峰招致了大量的降水,降水又为地表水提供了水源。蒙古国境内的河流大多发祥于库苏古勒、阿尔泰等平地,它们具有不同的流向,其中一部分属于北冰洋水系,一部分属于太平洋水系,而另外一些河流属于中部亚洲内陆水系,或注入湖泊,或在龟裂地上泛流,或透过松散的千里积岩深远地下。
阿尔泰山。着手/pixabay
另一方面,恰好在这些地区,地层由于受到造山洞开的影响,潜水层底部的不透水层接近了地表,泥土的高度透水性促使地下水败露大地,成为地表水的补给源泉,此外,广博的冰川水也成为补给河流的巨大收藏所。
在蒙古国的诸多河流中,当属北冰洋水系的河活水量最大。杭爱山脉和肯特山脉的很多平地小河由此向北冰洋标的流去,并确切皆备汇合在一起,变成了流出蒙古境外、水量充沛的色楞格河。
色楞格河主要靠地下水、雪水和雨水补给,但大部分水量来自地下泉水。要是连同支流的流域面积,色楞格河与我国松花江的最大支流嫩江约莫异常,其所流经的地区灵活,当然条目复杂万般。因此色楞格河流域也领有精良的农业用地,放牧着深广畜群,并散播着苏赫巴托尔市等蹙迫的工业和交通中心。
色楞格河集聚了浩繁支流,如右岸的哈努依河和鄂尔浑河、左岸的德勒格尔等,其中最大的是鄂尔浑河。由于鄂尔浑河50%-60%的水靠雨雪风光的大气降水来补给,因此河水的季节性变化与色楞格河比较,更猛经过上取决于降水量。
鄂尔浑河的支流为全部带了大量水资源,也具有紧要的国民经济意旨。沿河可把从肯特山脉和杭爱山脉中采伐的木柴运往相近的陆路、城市和村镇,因此河流在木柴运载方面起到巨大作用。
蒙古国境内还散播着层峦迭嶂的湖泊。据前苏联地舆学家穆尔扎也夫的磨练,蒙古国的湖泊不错阐述其成因划归为以下类别:
一是因地壳构格外用而变成的湖泊,如库苏古尔湖、吉尔吉斯湖等。
二是因冰积或玄武质熔岩堵塞谷地而变成的湖泊。
蒙古国景不雅。着手/pixabay
三是因河流舞动或因河流隐没,河谷中保存有残湖而变成的湖泊。举例克鲁伦河河谷中的弓形湖。
四是残湖,它们都保存在山间盆地里,其存在的原因是在于山间盆地莫得外流河,它们的水源仰赖于常常的或临时的水流。这类盆地的成因大多同构格外用关系,因而这类盆地中的湖泊的成因,很接近于第一种类型。举例戈壁中的阿拉克湖。
五是生成在蒙古东部各深谷和东戈壁部分地区的封闭凹地中的湖泊。这些湖泊都是临时性的季节湖。在干涸的时候,它们就败露粘土质的湖底,或变成盐地。举例哈拉湖等。
蒙古国景不雅。着手/pixabay
六是因平坦的山脊部分发生水分过多和池沼化景象而变成的浅小湖泊群,举例阿尔泰山脉过甚支脉的山脊上的一些小湖,肯特山脉秃平地带上的一些小湖等。
在浩繁的湖泊中,蒙古国最大的淡水湖库苏古尔湖,湖水清爽、水量丰沛,除了供东谈主畜饮用外,比年来也越来越多地以“贝加尔湖的姊妹湖”驰名,成为蒙古的旅游胜地。“库苏泊”在古突厥语中是“水量丰沛的湖泊”的道理,在蒙古地舆学家贡嘎达希的笔下,这里是“蒙古的瑞士”——
要是你在一个万里无云的清朗夏令,烈日灸背的正午时候,乘舟划破一平如展的镶着斑澜斑纹的碧绿的湖面向北驶去,你会倏得发现布林汗山峰(蒙库沙尔迪克山)仿佛从休依斯岛后头的水中挺拔而出,峰顶白纯净皙,光彩眩目,愈是接近岸边,山势就愈显得庞杂,再上前驶去,布林汗山确切垂悬在你的头顶上。湖中岛屿一样是极其优好意思的。毫无疑问,库苏泊是一个景色异常秀好意思的方位。它不成不使那位首次来到这里的番邦东谈主感到诧异。
近些年来,由于蒙古国长年受西部流动风、高纬度气压的影响,常有风且风力大。风大、干旱加上降水量少,使得植被稀少、生态脆弱,导致蒙古国水文生态系统极其脆弱,大量河流、湖泊干涸,地盘零散化加快,但被视为“母亲”的“生命之水”,依然是蒙古国东谈主民撑捏坐褥生计的蹙迫一环。
柔润国民经济的地下水
地下水在蒙古国的经济中,尽头是在农业坐褥中具有紧要意旨。据统计,蒙古国65%的地盘莫得长年性的河川径流。换句话说,主要用作牧场的、面积约为100万平常公里的地盘都短少大地水流,这也就标明,为何地下水关于蒙古的国民经济具有如斯紧要的意旨。
据1967年统计,蒙古国共有16300眼土井和近1000眼机井,何况大部分农业坐褥生计用水都取之于土井。且据统计,尽管在戈壁境内大地河流湖泊很少,却纠合了较多可欺诈的地下水。
蒙古国草地。着手/pixabay
这证明,蒙古国的牧场、草地和耕地,不错较为庸俗地欺诈戈壁地区的地下水灌溉,而地下水大多能从砾石谷地或山区中有断裂构造的方位流出大地。
这些从地下深处当然涌出的、未受混浊的地下矿水,也便是蒙古东谈主口中的“阿尔简”(源于梵语“拉什阿尼”,即甘雨之意)。据《蒙古经济地舆》记录,蒙古国住户很久昔时就已应用矿泉来解救胃病、皮肤病、风湿病和神经痛等。每逢夏季,便会在矿泉周围出现一批幕帐构成的市镇,迎来一批批享用矿泉的东谈主们。
蒙古东谈主民的生态
对蒙古东谈主的游牧生计边幅,图书时常记录着他们“逐水草而迁移”。蒙古东谈主民长生永世生计在草原上,当然懂得草场便是他们最佳的坐褥贵府,因此尽头轸恤草场上的一针一线,同期也尽头调养水资源,并制定了很多行之有用的草原生态保护法律法则,以保护草原生态环境,“爱水”也成为古代蒙古牧民共同效能的社会习尚。
蒙古草原放牧。着手/东谈主民日报海外
在蒙古东谈主早期的风俗法“约孙”中,依然包含了很多草原生态保护的本色,如辞让将屠畜生后的排除物、腐臭变质的食品以及畜生残尸弃入河水中;辞让乱伐树木,有用地保护树苗;辞让使用活的树木为燃料,他们合计挑升肆虐树苗会使“水神”盛怒,导致严重干旱或急流泛滥。在蒙古东谈主的风俗法时刻,东谈主们通过对神的敬畏之心以及万般生计禁忌来拘谨滥用水资源的活动,以达到保护生态环境的筹划。
成吉想汗制定了法典《大札撒》,该法典招揽了蒙古风俗法,有很多辞让混浊水资源的法条,如“辞让水中溺、尿”“禁徒手打水,打水时必需用某种器皿”“禁洗濯穿破的衣裳”等。
成吉想汗像。着手/中国历史博物馆督察部编《中国历代名东谈主画像谱》
《世界治服者史》记录:
“在蒙古东谈主的札撒和法律中章程,春夏两季东谈主们不不错白日入水,或者在河流中洗手,或者用金银器打水,也不得在朝外上晒洗过的衣裳;他们降服,这些算作加多雷鸣和闪电。”
《出使蒙古记》也有记录:
“游牧民族的东谈主民是从来不洗衣裳的,更毋庸说在草原上曝晒他们的衣裳了,因为那样他们合计会使神明发怒。一般来说,他们亦然不洗碗和盘子的,唯有当他们炖肉的时候,才会用炖肉的汤洗一下他们的盘子和碗,然后再把清洗的肉汤倒回锅里。”
古代蒙古东谈主这些禁忌习俗看起来可能比较古朴,但事实上,蒙古先民恰是因为深谙水资源在干旱缺水的蒙古草原上的蹙迫性,因此才以法律的风光辞让水资源的混浊,起到保护和合理使用水资源的积极作用。
蒙古国东谈主民的生态不雅反应出草原牧东谈主对本民族所居住方位万般性当然生态环境和出川万物的谢忱、敬畏与跪拜,这是一种朴素的生态文化想想,在“万物皆有神灵”的古代蒙古社会里,对水的当然可贵也体现出无尽的东谈主文关注。
蒙古草原放牧。着手/东谈主民日报海外
跟着蒙古国社会经济的快速发展,油井、矿山、烟囱取代草原上往日成群的牛羊,成为新的自得,水文化也随之发生变迁。尽头是在水资源短缺,发展工业需要大量用水的配景下,对水资源的合理、有用欺诈,幸免水资源的浪费,谨防水资源的混浊,阻绝出现先混浊后处理的发展模式,成为当代蒙古国必须深爱的执行问题。据《东谈主民日报》报谈,2011年3月22日,蒙古国总统额勒贝格谈尔吉把2011年详情为“水年”,敕令合座国民合理使用水资源,共同保护江河湖泊,并称“要把水当成宝”。
比年来,蒙古国主要通过水质监督、水信息登记,以及水源地保护门径的源流谨防等来保险水资源的合理成就及使用,甚而打算“北水南调”,以解脱南北水资源散播不均匀的困境。这么看来,地处大陆深处的蒙古国,还真不像咱们遐想中那么缺水。
参考文件:
(苏)穆尔扎也夫著;杨郁华译:《蒙古东谈主民共和国当然地舆》,北京:生计·念书·新知三联书店,1958年。
(苏)库兹涅佐夫著;杨郁华等译:《蒙古东谈主民共和国河活水文地舆》,北京:商务印书馆,1963年。
内蒙古大学蒙古询查所编:《蒙古东谈主民共和国或者》,1976年。
(蒙)贡嘎达希著;辽宁外语专业学校俄蒙语系译:《蒙古经济地舆》,沈阳:辽宁东谈主民出书社,1977年。
(伊朗)志费尼著;何高济译:《世界治服者史》,呼和浩特:内蒙古东谈主民出书社,1980年。
(英)谈森编;吕浦译:《出使蒙古记》,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书社,1983年。
《蒙古草场、水利资源磨练陈述》,《中国草地》,1992年。
宁天琪:《论古代蒙古族风俗法对草原生态的保护》,西南政法大学,2008年。
黄治国:《蒙古族水文化的历史追忆及意旨分析》,《大庆师范学院学报》,2011年。
张春华,孟庆国:《蒙古族水禁忌的生态形而上学想想询查》,《后生文体家》,2013年。
田露:《融会元清时刻蒙古民族草原生态的法律不雅》,《兰台世界》,2015年。
(本文系“国度东谈主文历史”独家稿件,作家:关禾)